单田芳:拉扯7个妹妹,娶妻比自己大8岁,晚年拒绝儿女续弦建议_评书_曲艺_自己的

单田芳

“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路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一段定场诗过后,随着醒木“啪”的一声脆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一副沙哑的嗓音,将自己带入一个侠光剑影的世界。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单田芳几乎“霸占”了中国人茶余饭后的全部精神世界,人们总是早早等候在收音机前,生怕错过任何一段精彩的演绎。

随着半导体“滋扭滋扭”到“逐渐明朗”的调台声,人们对“这一回”的期待也愈加浓烈。

按说单田芳的嗓音沧桑沙哑,算是“先天不足”,但他的评书却偏偏“万人空巷”,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单田芳拥有如此巨大的艺术魅力呢?

单田芳

都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这位拥有沧桑声线的一代评书大家,其本身就是一部精彩的人生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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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单田芳出生于辽宁营口的一个曲艺世家,母亲王香桂是西河大鼓的名角,人称“白丫头”,父亲单永魁是个弦师,这对“夫妻档”一度红遍了整个东三省。

然而,父母的红极一时,并没有带给单田芳一个安稳的童年。

“曲艺世家”不同于“书香门第”,在那个旧思想根深蒂固的年代,弹曲唱戏之人,再“红”也终是“下九流”的行当。

加之彼时日寇肆虐,国破民穷,整个中华大地在一片乱世中风雨飘摇,他的整个童年都历经着战乱的磨难。

单田芳的母亲王香桂

为了讨生活,单田芳自小就跟随父母东奔西跑,5岁那年,便混迹在书场,先是帮着候场的母亲扇扇子,累了就径自到台下找个座儿,安静地等着。

没想到,几天的耳濡目染,竟让小小年纪的他对母亲的《呼杨合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不哭不闹,津津有味地跟着鼓词听了进去。

邻居们看他一副“小大人”的认真模样,常拿他打哈哈:“大全子,今天听的啥书啊?”

单田芳张嘴就来了一句:“小黑儿找老黑,老黑救小黑儿。”

邻居皱了皱眉头,让他说明白点,他竟清了清嗓子,模仿着母亲西河大鼓的腔调,有模有样地唱了起来,尽管有些字含糊不清,但重要的“扣子”基本都没丢。

5岁时的单田芳

可以说从那时候起,深埋在血液中的“说书”的种子,已经悄悄地发了芽。

6岁时,单田芳被家人送进了私塾,因受家庭生活的熏陶,七八岁的他就已经学会了一些传统书目。

上学后,单田芳边读书边帮父母抄写段子、书词,十三四岁时就已经能记住几部长篇大书了。

不过,尽管生长在曲艺之家,尽管有着聪慧的天资,父母却并没有打算让他继续吃曲艺这碗饭,毕竟说书卖唱的行当,在当时并不光彩。

随着年纪渐渐长大,单田芳也将自己的人生梦想定义在医生或者工程师这些令人尊敬的职业上。

然而,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人如草芥命如蝼蚁,不要说梦想,连基本的生存都成问题。

青年单田芳

从长春到吉林,再到沈阳,一路逃难,辗转漂泊,“安定”这个简单又奢望的词,成了这个少年心中唯一的愿望。

好在不久后,王香桂成了沈阳会宾轩茶社的“红人”,一家人的生活终于有了着落。

然而,母亲在有了稳定的生活后,却开始抽起了大烟,一场危机也悄悄降临在了这个命运多舛的家庭。

1950年,父亲蒙冤入狱,直到一年后,家中才得知父亲被判了6年刑期,全家人也开始生活在周遭的指指点点中。

王香桂不愿忍受这样的生活,为了与“罪犯丈夫”划清界限,在单永魁还未出狱时,便与其离了婚,丢下单田芳与他的7个妹妹,径自改嫁了。

单田芳的母亲王香桂与父亲单永魁

自此,16岁的单田芳只能依靠母亲每月寄来的60元钱,独自支撑起7个妹妹的生活和这个残破不堪的家。

现实的境遇让他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学业,为了养活这个家,单田芳报考了鞍山曲艺团,无奈步了父母的后尘。

都说命运给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在单田芳人生最低谷的时候,一个名叫王全桂的女人走入了他的生活。

王全桂比单田芳年长8岁,当单田芳还是曲艺团里一个青涩的毛头小子时,她已经可以独立上台演出。

王全桂为人正直,心地善良,在单田芳被流言蜚语与生活磨难“围攻”的时候,她毫不避讳地伸出了援手。

单田芳与爱人王全桂、女儿及三个妹妹

她鼓励他咬紧牙关,对抗厄运,并引荐他拜评书艺人李庆海为师,更是不顾外界的指指点点,同单田芳一起照顾他的7个妹妹。

王全桂的出现,像是黑暗中一双将他拉向光明的手,让单田芳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诚然,同情与爱,有时很难分得清;爱与恩情,更是界限模糊。

1954年,单田芳与王全桂在营口结婚。

单田芳曾经在公开场合说:“我跟全桂不算情投意合,结婚也是凑合。我接受她,一句话就是为了报恩。”

不得不说,单田芳的话足够真诚与坦率,在那个生活贫瘠困苦的年代,“爱情”着实是一样奢侈品,两个人合得来已是天赐的造化。

单田芳与李庆海(右)

1955年底,单田芳正式登台说书,他凭借自己的天分与努力,逐渐收获好评,一些传统评书在他的重塑下,获得了新的生机。

自此,他明确了自己真正热爱的事业——评书,他血液里流淌的曲艺基因与才华,也得到了充分地释放。

婚后,王全桂还支持丈夫在辽宁大学历史系函授学习,几年后,单田芳正式落户鞍山曲艺团,同时也是那时辽宁省唯一一位具有大学文凭的评书艺人。

在那个曲艺从业人员文化水平普遍偏低的年代,单田芳的存在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随着阅历的积累与沉淀,上世纪六十年代,单田芳开始在鞍山曲艺界声名鹊起,无论是表演上的声情并茂,还是对新书目的创作速度,都令人叹为观止。

单田芳

然而,人生的起起落落却像影子一样如影随形。

那段日子,单田芳被下放到农村进行改造,尽管干着沉重的农活,但他的心里仍旧心心念念他的评书。

为了不让自己忘词,他背《三国》、背《隋唐》、背《明英烈》……古书背完就开始背新书,《林海雪原》、《平原枪声》……

十年残酷的生活与磨难,让他的听力急剧下降,几乎什么都听不清楚,嗓子发炎红肿,原本清亮浑厚的嗓音也彻底被毁,说话全靠一口气托着。

那时,很多人劝王全桂与单田芳划清界限,甚至劝她离婚,然而王全桂没有走婆婆的老路,她坚信丈夫一定会渡过难关,重新回到舞台。

单田芳的妻子王全桂

是的,她从没想过放弃他,她每天骑行数十公里路去农村看他,给他带她亲手做的饭,或者仅仅是陪他聊聊天。

而回到家后,王全桂又要为全家人的生计奔波操劳。

她相信,无论命运给予一家人多大的坎坷,只要两个人心往一处使,就一定能走出困境。

功夫不负有心人,1978年末,单田芳终于又回到了阔别已久的鞍山曲艺团。

组织上给他安排了当地一流的耳鼻喉专家会诊,动了三次手术,把声带上黄豆大的息肉摘除,终于还给了他一条略带沙哑的嗓子。

不承想,苦难带给他的“缺陷”,竟成就了他艺术生命的第二次绽放,亿万书迷为他那富有磁性的“云遮月”风格的声音所倾倒。

在鞍山广播电台的单田芳(中)

然而,这“迷人声音”背后的人生起落与艰难困苦,却是后来人不能够想象的。

1979年5月1日,鞍山迎春茶社人声鼎沸,灯火辉煌。

45岁的单田芳,在阔别他热爱的舞台与书迷十年之后,用他最得意的评书力作《隋唐演义》,宣告着自己的回归。

那一刻,他终于再次站上了他心心念念的舞台,再次举起了久违的醒木,再次说起了那永远也听不腻的故事。

生命长河中的各种激流与艰辛恰好成为了他人生的滋养,待到大任到来,厚积薄发,揉到一处,到达另一重人生境界。

单田芳

此后,单田芳的评书在全国迅速蹿红,一发不可收拾,从大街小巷到胡同院落,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守在收音机、电视机旁等待那个沙哑声音的出现。

突如其来的成功并没有冲昏他的头脑,反而让他感到了身上肩负的重担。

评书这门艺术的传承,自古以来就是师傅与徒弟的口口相传,许多故事早已在一代代人传承的过程中失散。

为了抢救这些宝贵的民间艺术,给后人留下更多的精神财富,单田芳白天说书、录制节目,晚上则伏案疾书。

十几年的时间里,他创作整理出47部共计2000多万字的评书小说相继出版,创作效率令人咋舌。

单田芳

对于自己的“成就”,单田芳常说,他最感谢的人是妻子,几十年来,她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患难与共,风雨同舟。

然而,命运似乎注定要让一代大师尝遍人生所有的滋味,用以作为滋养艺术的养分,而留给单田芳的滋味,却又是一场撕心裂肺的痛苦。

1992年,正当单田芳的事业如日中天时,妻子王全桂却因为多年操劳患上重病,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老伴走那天,单田芳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任凭寂寞与黑暗将自己吞噬。

他本是为报恩娶她为妻,如今却觉得自己几生几世也还不清她的恩情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到处都是她的影子,一个叠着一个,牵牵绊绊的。

单田芳

风风雨雨近四十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的亲人,相形之下,爱情似乎都变得渺小。

眼看生活安稳,终于可以好好报答她,她却转身走了,一去永不复回。

想着想着,单田芳放声痛哭……一个男人痛彻心扉的哀嚎,永远比眼泪本身更加肝肠寸断。

妻子离世后,很多人劝单田芳再往前走一步,毕竟他才58岁,一双孝顺的儿女也支持父亲续弦,人老了还是要有个伴的。

然而,他拒绝了所有人的好意,妻子已经融入了他的生命,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再也没有人可以取代她。

2年后,单田芳迁居北京,为了从失去老伴的悲伤中走出来,他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自己奋斗一生的事业中。

单田芳

录节目,收徒弟,每日忙得不可开交,儿女们都劝他该歇歇了,可一想到还有那么多评书需要抢救性整理,他就根本停不下来。

常年的记录整理、奔波忙碌,终于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2002年,单田芳因胃癌住院治疗,可手术后仅两个月,他又去录制评书了。

也许,对性格坚强的人来说,绝症也变得“自惭形秽”起来。

单田芳从没把癌症当回事儿,他几乎每天都要录上两段评书,或是对徒弟们言传身教,就这样日复一日,竟顽强地坚持了十几年。

2018年9月11日,这位国宝级的评书大师终于永远地放下了他的醒木。

单田芳

从此,人们再也看不到这位德才兼备的老艺术家在舞台上指挥千军万马的身影,只能在过往的录音与影像中,再去体味那沙哑而亲切的回忆。

很多人说,再也听不到单田芳的“下回分解”了,其实他早已为“下回分解”埋好了“扣”,自有后来人前仆后继去评说。

唯一遗憾的是,这世间再无“云遮月”,这人间再无单田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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