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倭和北虏:大漠有胡虏,江南有倭寇,这是嘉靖的“冰火两重天”_大明_幕府_士卒

《斩明》——用人之得失,用权之道路,为你描绘大明王朝的权谋长卷(27)

上一章:

黑夜与黎明:滑稽的兵变,蛰伏的敌人,以及挂机摆烂的大明皇帝

(杨廷和 画像)

浮躁,我指的是历史之浮躁。

从明代的史料来看的话,当时的社会风气也难免有些浮躁。

别的不说,之前大礼仪之争的时候,杨廷和与毛澄就公然在朝堂上放出话来:

《明史》:有异议者即奸邪,当斩!

谁敢反对我们的意见,直接斩首处理。

杨廷和当时是内阁首辅,而毛澄是礼部尚书,这样级别的大臣,说出来的话却跟社会人别无二致。

而当朱厚熜的支持者张璁和桂萼站出来的时候,这帮素来讲究仁义礼智信的大臣们居然“众汹汹,欲扑杀之”,意思是既然张璁和桂萼不懂事儿,非要跟咱们对着干,那咱们直接把他俩给杀了不就得了。

身为大臣,身为六卿之一,身为首辅,他们的这些言行,可以说是斯文扫地了。

大臣们尚且这么心浮气躁,普通百姓的心态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普通百姓们的心态不好,边关士卒们的心态则更暴躁了。

在整个明代社会浮躁的大环境下,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能影响到利益人的利益,他们就会立刻结成一体,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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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诸部)

蒙古人的多次南下,已经对明朝边卒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再加上张文锦那样的地方领导花样作死,哗变就是迟早的事儿了。

高手过招,最忌心浮气躁,然而,就算不是高手,在过招的时候,最好也要有一个宁静的心。

我听说那时节驻防北疆的士卒们时常唱起一首思念家乡的歌谣。

尽管他们的家乡在不同的地方,但他们却能在同一首歌中找到自己想要回去的地方。

那歌谣的曲调是古老的,节拍是悠长的,歌声听起来悲怆沧桑,在漫天风沙的大漠上,这歌声好像垂暮之年的老人,缓缓地在地上爬行,黄沙因歌声而起伏,空气因歌声而凝固。

当然了,除了心理因素,影响兵变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经济问题。

我们知道,明王朝施行屯田制,也就是朝廷允许百姓自由开垦荒地,土地归个人所有,农民只需要根据拥有土地的数量上缴相应的赋税就可以了。

当然了,一般如果施行屯田制度,那就是把农民和士卒都囊括在内,边关如果没有战事,每一个士兵也要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积极开垦荒地,甚至以此为谋生手段和生存的基本保障。

制度是好制度,但问题在于,从古至今,人们对于土地财富的渴求实在是强烈的。

屯田制的基础是耕地,没有耕地,一切就无从谈起。

然而,无论是现有的耕地,还是开垦出来的荒地,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被分配到农民和士卒的手里,而是会被朝廷里的权贵所抢占,要么就是划入皇庄,归到皇帝的私产当中。

(屯田制)

《明史》中曾经记载,宣德六年,公元1432年,山西巡按御史张勖向朝廷上疏:大同屯田多为豪右占据,意思是我到山西大同府去视察,发现当地的民田军田基本上都被富户抢占了,普通人根本没有地可以种,而到嘉靖初年,这种情况已经愈演愈烈,均田制在当地已经被破坏殆尽,正式成为了一纸空文。

嘉靖年间的大同最高行政长官张文锦“报纳官草,累军采运,侵占庄田,役军耕种”,虚报产量和亩数,伙同权贵侵占田地,还要求手下的军士无偿为富户种地,这种残酷剥削的方式不仅仅是把士卒们推上绝路,同时也在为自己挖坑。

因为,一切来自于土地的东西,都将会回归于土地。

张文锦如此执着地在土地上捞钱营私,最终他也将会被奉献给土地。

当然了,说来说去,士兵哗变只不过是小事件,而小事件背后的大事件,其实是明王朝边防问题,也就是之前提到的“北虏”。

本朝自开国以来,一直以天朝上邦自居,喜欢故土自封,不愿意外出探索,所以明朝对蒙古势力的实际情况并不了解,一直处在一个朦胧的轮廓概念里。

朝廷的意见在这样的轮廓中得不到统一,也下不了决定,今天皇帝认为冤家宜解不宜结,应该寻求和平外交的方法,给蒙古封贡,只要能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在大漠里啃沙子,花点钱也无所谓。

但过了几天,皇帝又会觉得,区区北元,区区鞑靼瓦剌兀良哈,跟他们和谈实在是太憋屈了,既然要扬我大明国威,就应该驱逐他们,就应该将强硬的态度贯彻到底。

所以终明一世,是封贡也封不彻底,驱逐也驱不利索,一直处在左右摇摆的状态里。

(北征)

《孙子兵法》中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意思是说,打仗最高级的手段,是谋略之间的对抗,其次是通过外交手段来解决两国争端的问题。

再次,是军队,士卒之间的对抗,最次,才是攻打别人的城池。

然而,嘉靖初年的大明军队已经处于守势,攻城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不现实的了。

更为关键的一点是,北元施行国体制度,他们选择了在茫茫大漠中游牧,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所谓北元政权,其实更像是一种意识形态上的东西,本质上,他们是没有城池的,你想攻打,你也没地方去。

人常说,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那是因为在某些情况下,进攻的成本是远远低于防守的。

大明放弃了风险进攻,选择了稳定防守,那就代表朝廷要花很多很多钱来养活军队。

《明臣奏议》:宣大二镇共有官军一十四万,延宁二镇又设有官军七万,岁费粮储数百万计。

大明陈兵边塞,每年耗费巨大,大同,宣府有十四万士卒,延宁二镇又有七万兵,这二十多万兵马,每年消耗的粮草,多达百万石。

以前有屯田制,军队尚且能自给自足,但现在屯田制度没落,土地都成了权贵们的私产,朝廷说搞开源节流,但光见节流不见开源,除了大量压低紧缩军费开支之外,几乎没有一点别的办法。

(庚戌之变)

朝廷主动防守,军队待遇太差,士卒人心涣散,长官不负责任,在这样的情况下,北虏的问题更是得不到彻底的解决,以至于到嘉靖中后期竟然发生了骇人听闻的“庚戌之变”,(以后会讲到),所以终嘉靖皇帝一朝,北虏的问题始终存在,历历在目,如鲠在喉。

北方啊北方,那里原本是大明王朝历代帝王们去刷经验,刷军功的地方。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明皇帝的血液里被注入了懒惰的基因,他们不再渴望外界,不再想要把头探出紫禁城,而是纷纷把自己变成了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

看不到大漠缓缓升起的孤烟,也见不到长河落日的雄浑和气魄。

风静静地吹,吹动黄沙,吹动破败的荒草,紫禁城风中的味道传来一阵苦咸。

那是什么味道?

说完了北虏,我们再来聊一聊南倭。

提到南倭,我们就不得不提到那个撮尔小国,日本。

(幕府)

日本的封建等级制度,是天皇最大,天皇往下是幕府,幕府的最高领导人,叫做将军。

天皇虽然名义上是权力顶峰,但有时候也会被强势的幕府将军所钳制。

幕府将军再往下,是大名。

这个大名,我们可以理解成拥有大量土地,并且拥有武装的庄园主。

大名再往下,是家臣,家臣再往下,是武士。

从公元1467年往后推十年,日本国内发生了一场十分严重的封建领主(大名)之间的混战,这场混战呢,叫做应仁之乱。

在这样的大动荡和大混乱之下,天皇和幕府将军的实权不再,成了虚有其名的摆设,各地大名们反而趁着战乱割据土地,补充实力,从而大捞特捞,成为了称霸日本的新势力。

这些称霸日本的大名中,有两个最为强大的,一个叫做细川氏,一个叫做大内氏。

两家大名的实力急剧膨胀,可以说已经根本不把幕府和天皇放在眼里,所以他们不顾幕府之前制定的对外贸易流程,居然纷纷自行派出船只,赶往明朝进行贸易。

(海上贸易)

以前对明朝的贸易,是由幕府来组织的,哪家大名能去,去多少条船,带多少货,都是有着极为严格的规定的。

但现在,幕府式微,已经无力掌控全局,所以只能任由大名们胡搞。

于是,大内氏派出了两条船,细川氏则派出了一条船,由日本和尚了庵桂梧担任正使,一群人兴高采烈地就奔着大明来了。

不过,大名细川氏心中另有小九九,他认为既然大内氏派出了两条船,那么细川氏也要讲排面,也应该派出两条船,所以在大部队出发之前,他就单独又派出了一条船只,由使者宋素卿假使,抢先一步抵达大明。

水,是温润的水,江河湖海,是平静的江河湖海。

大雁和落日的余晖一齐飞向了远方,海水和天空仿佛连到了一起。

在一派夕晖脉脉水悠悠中,这四艘来中国的小船,正在,奋力远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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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历史:你可能不知道,战国时期的日本人,做梦都想来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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